楚綺那宛如兒戲般的舉動，令眾人驚呆，就連霍太後都惱怒了起來。

“皇後，這裏是宣室殿，不是你胡鬧的地方！”

方美人從驚嚇中回過了神來，眼淚在眼眶裏打著圈，委屈又羞怒，“皇後娘娘您....您怎麽能....這樣....”

誰人不知方美人與劉婕妤交好，劉婕妤病重，方美人更是熬病了自己的身子守著，這份姐妹情誼，又豈會去害劉婕妤？

劉太傅卻是怒了，“皇後娘娘休要胡言，方美人與劉婕妤情同姐妹，她又豈會是去害劉婕妤，她有什麽理由去害劉婕妤！”

聽劉太傅為自己申辯，方美人終於忍不住，眼眶裏的淚珠滾了下來，越發的楚楚可憐。

是啊，於情於理，方美人都沒有那個動機，若是爭風吃醋，她與劉婕妤同樣受寵，根本沒必要眼紅對方。對說為父親的官途，也說不過去，她與劉婕妤交好，劉太傅自會提拔，沒了劉婕妤，誰又管她方家是何？

可楚綺之所以會認定是方美人，自有她的道理。

似有某道灼光凝在身上，楚綺環視一圈，卻意外對上了顧瑾之諱莫如深的眼眸。

現在，誰都在道方美人無辜，只有他並出聲，不置可否，略顯高深莫測。

他的沈默，卻無疑是在場中的，鼓勵。

當然，也有極大的可能是她自作多情，或許，不過是她自娛自樂吧了。

說是她陷害了劉婕妤，大家雙手讚成，可她一說是方美人所謂，就連她的親人‘父親、姑姑’都覺得她是在胡鬧，倒是這位人帝，不言不語的模樣，順眼的多。

“大家請先聽我講完。”楚綺面色不變，一雙美眸輕輕揚起，似有瀲灩閃爍，卻星如月，清亮無比。她記性極好，點出幾名宮娥太監，皆是昨日伺候在鳳棲宮前廳的人，就連之後悄悄來隱在眾人之後的青蔓都被她眼尖的叫了出來。

“陛下，太後，這些丫鬟太監便是昨日璉兒招呼二人娘娘時在旁伺候的人。”楚綺向大家解釋了下，最後才看向一直含恨望著她的香兒，稍一抿唇，道：“香兒，你出來。”

香兒是隨著方美人一同來的，剛剛便一直站在方美人與劉太傅的身後，此時見楚綺點她，她咬牙上前一步，跪倒在地。

楚綺厲聲道：“香兒，現在我問你一句，你且答一句，可明白？”

香兒攥著拳，“是！”

眾人都在看楚綺，認定了她就是在胡鬧，誣陷好人，可偏偏，她一舉一動間淡定自信的神情，紛紛震懾住了他們。

都說霍家長女霍璉兒是屬天鳳命格，果然，並非說說而已。

這份風華，就連當初的霍太後都是比不上的。

“你那日說，你家婕妤除了在鳳棲宮吃了本宮的一塊糕點之外，便並食任何之物，包括水，對嗎？”

香兒恨恨道：“是，我家婕妤起身後，都是奴婢親自妥帖伺候，滴水未進，便去了皇後娘娘的鳳棲宮請安！中途，也僅食用了皇後娘娘賞賜的糕點！”

楚綺等的，便是這句，眸光乍厲，“你再好好想想，你家婕妤，在本宮那只食用了糕點？並無其他？香兒，你可知這裏坐的都是誰，你欺騙哪裏一個，都是大罪。”

原本自信篤定的香兒被楚綺這麽一呵，楞了住，果真露出了絲恍惚，努力的回憶昨日的情景。

方美人見狀，蹙眉，“皇後娘娘，您莫非要恐嚇香兒再招認別的嗎？”

楚綺徐徐的看向她，幽幽道：“方美人為何要用，恐嚇一詞？莫非，本宮提醒這個丫頭努力回憶昨日之事，落在方美人眼裏，卻成了恐嚇？你這故意曲解本宮的意思，又意欲何為呢？”

方美人呼吸一窒，被丫頭攙扶著的手指微微縮緊，終是不在置詞。

整個大殿，忽地的都安靜了下來，似乎都在等香兒接下來的話。這份詭異的安靜更令香兒慌亂，越想回憶，卻越是淩亂，“奴婢記得....就是只食用了糕點....”

但這話，終究不似方才那般氣壯理直了。

楚綺笑了，眸光裏閃過一道犀光，“你可想清楚了？”

香兒囁嚅了下雙唇，跪在地上的身子，隱隱發顫。

突然，坐在上首的天子輕輕敲打了下桌案，鳳眸打量在她們身上，似在找什麽疑點。

香兒慌忙磕頭，“陛下恕罪，太後恕罪，奴婢，奴婢只記得婕妤娘娘緊緊食了糕點。”

“不，婕妤娘娘不僅僅只食用了糕點。”

倏地，一道輕輕的聲音乍然在殿內響起，眾人循聲望去，卻只見是鳳棲宮的小婢子，青蔓。

青蔓似剛剛回憶起某個細節，驚呼出聲，此時見眾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的身上，她一驚，連忙垂首。

方美人面色微變。

楚綺眸光一揚，“青蔓，你上前來，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。”

這個節骨眼了，霍太後等人自然都察覺出了什麽端倪，她比楚綺還要著急，“那婢子上前，將知道的，都說出來。”

青蔓悄悄與霍丞相睇了一眼，沈穩上前行禮，道：“奴婢記得，劉婕妤食用了糕點之後，還....還飲了一口茶水，茶水是....是方美人遞來的！”

她咬牙，將後面的話道出。

‘轟’的一聲，眾人都震驚了住，似不想，其中還有這樣一段插曲。

“是，我也想起來了，方美人有給劉婕妤斷了一杯茶水....”

“對對對，劉婕妤還喝了一大口。”

鳳棲宮的奴才經青蔓這一提醒，紛紛小聲附應。

霍太後直接拍案，怒道：“方美人，哀家沒有想到，竟然是你！”

她對這個方美人也是著實喜愛，可她萬萬沒有想到，竟會是這個不起眼、與世無爭的方美人從中作梗欲陷她霍家與災難之中。

方美人苦笑一聲，“太後娘娘，您怎能緊憑這點，就定方舒的罪？只是一杯茶水而已，再則，這杯茶水亦是皇後宮裏的丫鬟添的，臣妾當時與婕妤姐姐落座在前廳，莫非還有什麽妖術能分廳，先去偏廳裏下了毒，讓丫鬟們送上來麽？”

太後一頓，“這....”

“不，老臣不信是方美人所謂！”劉太傅揚聲，“簡直是無稽之談，就憑方美人給劉婕妤端了一杯水，就是方美人下的毒？皇後娘娘，您怎麽不說，是您宮裏的丫鬟事先下了毒！”

方美人感激的朝劉太傅鞠了一躬，拿帕巾揾了揾淚，十分冤屈的神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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